June 21, 2010

然後怎樣?思考民主女神與六四共識

無甚可觀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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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就民主女神象擺放問題一事, 我的母校中文大學再次成為社會焦點。師生校友見校方公告電郵後紛紛投稿撰文,反對校方以「政治中立」原則拒絕女神落戶中大校園。當中論點主要圍繞大學之多元文化理念、知識分子該以何種態度介入政治等等,指出大學沒有理由必須政治中立,而拒放神象亦絕非政治中立的表現。這一切論點都很有道理,然而卻搔不著癢處﹣﹣事實是大家心裡明白「政治中立」四字箴言只是漂亮的官樣文章,要舉出一百個反證的理由不難,但洽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事情的焦點轉移到大學之理念等等非關民主女神象所要表達的主題上。

六月八日喜見馬獄教授〈當15萬變成基本盤〉有關六四悼念活動一文,旁及「民女」事件, 一語道破:「自6月2日深夜開始,我思考「政治中立」和「平反六四」的問題。我想說的是:兩者可以是不相干的。反對六四鎮壓是良知問題,不是政治意識形態或觀點的問題。你可以不支持民主、不相信任何政治的意識形態,但政府的責任是保護人民,一個政府殺害和平表達意見的人民,是任何現代文明人都不能接受的。這已是現代人良知的底線,根本不需要看作是政治問題。」說出了很多人想說的話。及後未見有人接續論述,來到這一個星期世足開鑼,全民(特別是熱愛足球的社科學人)皆投入研究賽事﹣﹣足球真是世界和平的最佳催化劑﹣﹣「民女」去留問題仍有待討論,深感有必要繼續深化這方面的論述。

八九年六月四日那天所發生的事是一個事實,不是政治問題。所謂事實,不只是指當日發生過甚麼事情,死了多少人,雙方使用過多少武器等報告和數字,更包括事情表達的意義。惡意殺人是罪,自衛殺人無罪。是集會還是暴動、是清場還是鎮壓,雖然有時很難定奪,但相信對那段歴史稍有認識的人都能分辨出來。如馬教授所言,平反六四已成為香港人的一個道德上的共識。面對一個未得平反的慘痛史實,社會由一個未承認責任的政權統治之下,個人或團體如何去選擇站在哪種立場,是站在雞蛋的一方還是高牆,才是所謂的政治問題。在今天的香港假如還有任何人不肯共開表態支持平反六四,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為著一己的政治前途和利益甘願埋沒良知,二是因對對事實無知而作出的失實言論。第一類我們在高官巨賈口中聽得太多,第二類我們在課堂上或公開場合上的青年口中聽得太多。回到民主女神的去留問題上,我們無需再在大學之理念的問題上打轉,反正使命與理想在今天已經沒有多少約束力。然而我們對六四事件的看法,應該是整個社會的共識,大學假如堅持視而不見,只能是埋沒良知或愚昧無知,莫講是無法達成一所成功的大學的崇高理想,如此一般的機構連做人的基本道德都沒有,不但作育不了英才,更是社會的敗類渣滓。作為學生校友的只能慨嘆痛心疾首。

認識到平反六四的共識後,在接下來的公開討論會裡,重心便不應只執著於放多久、放哪裡等節眼問題上,也不應周旋於大學的理念﹣﹣我們有更多時間處理這個問題﹣﹣而應該襯著這個機會探討大學生,以至八、九十後這群八九年時大多仍是襁褓嬰兒的一代人對當年事件持有的立場的基礎在哪裡。是潮流興青年論政?是受到我們尊重的師長耳濡目染?是出於我們對普世人權價值的尊重?同樣是我們沒有目擊的事件,六四與日軍侵華的差異何在?為甚麼我們參加六四晚會不組織反日遊行?作為香港的青年,我們說話的身份是甚麼?我們反對的是罪惡,是極權政體,還是甚麼?六四事件對於香港的民主化有何啟示?無論如何,要講清楚﹣﹣假如我們仍打算每年參加維園晚會,直到平反來臨那一天。我應為這樣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薪火相傳。這樣悼念六四的意義才不至於走向走味甚至消亡的危機。因為我們知道,縱使我們極不願意,這是一項長期抗戰。要達成共識不易,但至少我們作為負責任的活動參與者、理念支持者必須回答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