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ch 27, 2009

是夜煲歌

終於聽了Eason新碟。看不少碟評都讚不絕口,說成是繼U87後又一巔峰之作。果然已成殿堂級 了。聽完,感覺是:毫無感覺。整隻碟好像是收錄了十幾首質素比較好的b-side歌而已。而且,很多歌詞,很wordy。後U87年代他的歌是越唱越淡 (反而快歌驚喜地好),歌詞越來越舉足輕重。我知,大家期望Eason唱功,同時也在期望偉文s的詞。怪不得要用一隻Allegro Opus 3.3am開頭。旋律很淡,像古典,歌詞,要成經典,「唔願意太跟阿Y相似 又會諗夕爺 又怕抄大師」。於是,聽得好辛苦。

《七百年後》,對,Wall-e嘛。或許因為不喜歡Wall-e那離奇復活的結局,聽一次便想起一次。不過,這是非戰之罪。最擔心的是,真不知唱K如何唱,像急口令,舌頭打十個結。但,它一定很快變成加州熱唱和新威熱唱。

《不來也不去》,很懷舊。《不來也不去》擺明是出自《秋來也秋去》。唱到chorus「如煙」那一句,仿彿又譚詠麟上身,多麼想接下去唱「如火,如可分身飾演自己」。

或者是我心不在焉。是夜煲陳珊妮的《離別曲》,一首歌連續播了不下五十次。在wny的blog看到這首歌。我竟然花了四小時把她的blog一次讀完。 越來越覺得中文系勁人輩出,有tsw、有wyh、還有wny(在教)(對了,為甚麼這麼喜歡用intial呢?)。讀漂亮的文字本身已是很好的享受。誰說不讀中文系呢?

March 10, 2009

Old Pieces Are Still Powerful 4: 海邊的卡夫卡

「你一定是很想強壯起來吧。」

「不強壯起來的話無法生存下去。尤其是我。」

「沒有人可以幫助我。至少目前為止沒有人幫助過我。所以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因此有必要強起來。就像離群落單的烏鴉一樣。所以我才給自己取名為『卡夫卡』。『卡夫卡』在捷克語裡是烏鴉的意思。」

「哦。」她有點佩服似地說。「那麼,你是烏鴉囉。」

「是的。」我說。

是的,叫做烏鴉的少年說。

「可是這種生活方式還是有極限吧。以堅強為圍牆把自己圈在裡面並不能保護自己。所謂堅強,是會被更堅強的東西打破的,理論上來說。」

「因為堅強本身可以化作道德。」

佐伯小姐笑起來。「你很懂得道理嘛。」

我說:「我所追求的,我所追求的強,並不是要論輸贏的強。也不是想要一道對抗反彈外來力量的牆。我要的是遭受外力來襲時,能夠夠耐得住的強。能對不公、不幸、悲傷、誤解或不了解——能夠靜靜忍耐下去的強。」

「這可能是最不容易獲得的、最困難的一種堅強吧。」

「我知道。」

她的微笑更加深一層。「你一定什麼都知道噢。」

我搖搖頭。「沒有這回事。我才15歲,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應該知道才行、卻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例如我對佐伯小姐的事,就甚麼都不知道。」

村上春樹《海邊的卡夫卡》

Old Pieces Are Still Powerful 3: Adaptation

Do I have any original thought in my head? My bald head? Maybe if I were happier my hair wouldn't be falling out. Life is short. I heed to make the most of it. Today is the first day of the rest of my life. I'm a walking cliche. I really need to go to the doctor and have my leg checked. There's something wrong. A bump. The dentist called again. I'm way overdue. If I stopped putting things off, I'd be happier. All I do is sit on my fat ass. If my ass wasn't fat, I'd be happier. I wouldn't have to wear these shirts with tails out all the time. Like fooling anyone. Fat ass. I should start jogging again. Five miles a day. Really do it this time. Maybe rock climbing. I need to turn my life around. What do I need to do? I need to fall in love. I need to have a girlfriend. I need to read more, improve myself. What if I learned Russian or something? Or took up an instrument? I could speak Chinese. I would be the screenwriter who speaks Chinese and plays the oboe. That would be cool. I should get my hair cut short. Stop trying to fool everyone into thinking I have a full head of hair. How pathetic is that? Just be real. Confidence. Isn't that what women are attracted to? Men don't have to be attractive. But that's not true, especially these days. Why should I be made to feel I have to apologize for my existence? Maybe it's my brain chemistry. Maybe that's what wrong with me: bad chemistry. All my problem and anxiety can be reduced to a chemical imbalance or some kind of misfiring synapses. I need to get help for that. But I'll still be ugly, though. Nothing's gonna change that.

Adaption

Old Pieces Are Still Powerful 2: 聽風的歌

「女孩子怎麼樣了?」我乾脆這樣問。   

老鼠用指甲抹掉嘴上沾的泡沫,好像落入沉思似地望著天花板。   

「老實說,這件事情本來不打算跟你提的,因為好像很愚蠢。」   

「可是你曾經想跟我商量對嗎?」   

「對,可是考慮了一個晚上就打消念頭了。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例如呢?」   

「例如蛀牙啊。有一天突會痛起來,不管誰來安慰你,痛還是不會停止,於是,自己對自己就開始非常生氣。然後接下來對那些不對自己生氣的傢伙忍不住開始生起氣來,你懂嗎?」   

「有一點。」我說。「不過,你好好想一想﹗條件大家都一樣。就像一起搭一班故障的飛機一樣吧,當然也有運氣好跟運氣壞的,有強壯的有虛弱的,有富裕的有貧窮的。不過沒有 一個人擁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大家都一樣。擁有什麼的人就提心吊膽地擔心有一天會失去,沒有什麼的人又擔心永遠什麼也沒有。大家都一樣。所以早一點覺悟的人 應該努力變得稍微強一點,至少做個樣子也可以。對嗎?強有力的人哪裹也找不到,只有會裝成強有力的人而已。」   

我點點頭。   

「嗯。」   

老鼠沉默了一下,一直凝視著啤酒玻璃杯。   

「你不能說這是謊言嗎?」   

老鼠一本正經地這樣說。

村上春樹《聽風的歌》

Old Pieces Are Still Powerful 1: Tsugumi

我們身處的狀況太奇妙了,令我們三人成為了「典型的幸福家庭」劇本裹的善良人物。

無論是任何人,一定會在心底裹藏著一些沾滿了泥污的感情,大家都在無意識之間努力地不讓這些感情流露出來。

人生就是演戲。我這樣想,雖然「演戲」與「幻想」的意思是差不多,但我覺得「演戲」這字眼,在我來說,會更加貼切。

每個人在各個人生階段之中,心裹都擁抱著一切好的東西和髒的東西,彼此混作一團,人們就是這樣背負著沉重的東西生存下去的,所以他們往往都希望能夠盡量與自己身邊的人和喜愛的人親切一點地活下去。

「爸爸,不要太為難自己,小心負荷過重啊。」我道。

父親抬起頭,滿臉愕然。

「我難為自己什麼了?」

「我是說,你不用趕著早點回來、給我們買禮物、給我買衣服。知道嗎?太奔波會很累的呀,是嗎?」

「最後那一句是什麼﹖買衣服﹖我可沒有買過衣服給你呀。」父親笑道。

「這是我的希望嘛。」我也笑了。

「『負荷過重』是什意思?」

「是指突然討厭了家庭,在外面搞女人、酗酒,對家裹的人亂發脾氣的意思。」

「我也不敢保證日後會否做出這些事來啊。」父親再次笑了。「但是,現在跟你們一起生活,我已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現在的生活是我期待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我很快樂。在這世界上,有些人很享受獨身的生活,但是你的父親卻不是這樣的人,我是最嚮往小家庭生活的人。我和前妻分手,是因為她不喜歡小孩子,整天喜歡往外跑,也不會做家務。當然,這世上一定會有這種人,她們當然也可以生存,但我可不是這種人。我希望擁有的是每日可以一起在家裹看電視,星期天雖然不願意外出,但也會勉勉強強地外出遊玩的相親相愛的家庭成員。我和 跟自己志向不相投的人在一起,所以註定我是的失敗的。和你們分開的那一段冗長的歲月,令我感受到種種的孤寂,明白到在自己身邊的人的重要性。當然,有一 天我的想法可能會改變,令你和你的母親受害,但是,那也是另一段人生呀。倘若大家心裡所想的都不一樣,那時候誰也勉強不來。因此在那時候到來之前,我們應 該為自己留下更多愉快的回憶。」

太有意思了,好精明的一留說話啊。我彷彿感覺到,自從在這裡居住的第一天開始,我這晚才首次感受到某種親切的感覺滲透進心裡。

「你媽媽也一定有種種的想法啊,可是她卻沒有說出口,因為她離開了她一直生活的土地啊。」父親沉靜地說。

「為什麼這樣說?」

「呵,你想想。」父親用筷子敲了敲開了邊的竹筴魚,繼續道:「你沒留意這幾天的晚餐都吃魚嗎?」

他這麼一說,我才發覺的確如此。腦海裹不禁浮現起母親站在魚檔前的情景。我默默地沉思起來。 

「你是大學生吧﹖每晚我總見你留在家裹,沒有參加學校同學的聚會、沒有做兼職嗎?」父親突然問道。

「嗄?我……我沒有參加活動組,所以不會經常和同學出外聚會吃喝。我也沒有做兼職。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些好像從電視上抄襲過來的問題呢?」我笑道。

「我很想找機會告訴你們——我每晚都會很晚才回來呀。」父親也笑了。

吉本芭娜娜《Tsugumi》

March 2, 2009

生死之生

她們和解了。自從父親回來以後,基季生活的那個天地完全變了樣。她並不擯棄她所了解到的一切,但是她懂了,她原以為自己想做怎樣的人就會成為那樣的人,其實,那是自我欺騙。她如夢初醒,覺得要保持她想達到的那種崇高境界而又不做作和誇耀,那是多麼的困難。她還感到,她生活的這個世界充滿了悲傷、疾病和垂死的人們,是多麼難耐。她為了愛這個世界所作的努力又是多麼令她痛苦。她真是想快些回到新鮮的空氣裏,回到俄國,回到葉爾古紹沃去--她接信知道多莉姐姐帶著孩子們搬到那裏去了。

醫生的預言應驗了。基季恢復了健康,回到了俄國家中。她不像過去那樣無憂無慮,歡天喜地,但她的心情是寧靜的。她在莫斯科的那些傷心事已經成為過去。

列夫.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生死之死

「你將這些事向聰明通達人就藏起來,向嬰孩就顯出來」萊溫在這天晚間同妻子談話時對她就有這種想法。

萊溫之所以會想到福音書的這句名言,倒不是因為他自認為是個聰明通達人。他並不認為自已是個聰明通達人,但不會不知道他要比妻子和阿加菲婭.米哈伊洛夫娜聰明,也不會不知道,當他想到死亡的時候,他是用全副精力思考的。他也知道,許多男性大思想家(他讀到過他們對此事的見解)都思考過此事,但是他們對此事的認識還不及他妻子和阿加菲婭.米哈伊洛夫娜的百分之一。無論阿加菲婭.米哈伊洛夫娜和卡佳(尼古拉哥哥就是這樣稱呼她的,萊溫現在也很樂意這樣稱呼她)這兩個女人多麼不同,她們在這一方面倒是完全一樣的。她倆都毫無疑義地知道甚麼叫生,甚麼叫死,雖說她倆無論如何也回答不出,甚至根本就不理解萊溫考慮的問題,但她倆都不懷疑這一現象的意義,並且對這一現象持有完全相同的看法,不僅她們看法相同,而且還與千百萬人的看法想同,她們確實知道甚麼叫做死,証據就是,她們毫不遲疑地知道該對垂死的人怎麼辦,而且也不害怕他們。萊溫等人雖然能說出許多有關死亡的看法,但是他們顯然都不了解死亡,因為他們害怕死亡,並且根本就不知道,當有人快要死的時候,他們該做些甚麼。假如萊溫現在獨自與尼古拉哥哥待在一起,那麼他就會恐懼地望著哥哥,並且會更加恐懼地等待著死神的降臨,而不會做別的事情。

不僅如此,他還不知道該說些甚麼,該用甚麼樣的目光看人,該用甚麼樣的步態走路。他覺得談論不相干的事似乎是一種侮辱,那是不行的,談論死亡,談論陰森可怕的事也不行。沉默也不行。「看他吧,他以為我在琢磨他,我不敢;不看他吧,他以為我在想別的事。踮起腳走路吧,他會感到不滿;大步走路呢,我又不好意思。」基季顯然沒有想到自己,也沒有時間去想自己;她在想病人,她好歹懂一點,所以結果都很好。她一會兒講自己的事,一會兒講自已婚禮盛況,一會兒微笑,一會兒憐憫,一會撫摸他,一會兒談痊愈的病例,所以結果都很好。她肯定懂行。她和阿加菲婭.米哈伊洛夫娜的活動並不是本能的、動物的、非理智的活動,証明這一點的証據就是,除了照顧病人身體、減輕他的痛苦外,阿加菲婭.米哈伊洛夫娜和基季都要求再為垂死的人做一些比照料他的身體更重要的事,這種與身體毫無關系。阿加菲婭.米哈伊洛夫娜談到一個已故的老人時說:「也好,謝天謝地,給他授了聖餐,舉行了塗聖油的儀式,願上帝讓每一個人都能這樣死去。」卡佳也是這樣的,除了為病人的內衣、褥瘡、飲料操心外,第一天就說服了病人一定要領聖餐和接受塗聖油儀式。

列夫.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尼娜》